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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鳌亚洲论坛副理事长、中国国务院原副总理曾培炎在博鳌亚洲论坛“全球化未来”会议上的演讲

发布时间 :2016-12-27      

博鳌亚洲论坛副理事长、中国国务院原副总理曾培炎在博鳌亚洲论坛“全球化未来”会议上的演讲

 

 

在博鳌亚洲论坛“全球化未来”会议上的演讲

曾培炎

(2016年12月8日,澳大利亚墨尔本)

尊敬的安德鲁斯州长,

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

很高兴在美丽的维多利亚州与大家相聚,也欢迎大家出席博鳌亚洲论坛墨尔本会议。在当前全球化遭遇逆风,反自由贸易倾向有所抬头的背景下,论坛以“全球化未来”为题召开会议,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毋庸讳言,“全球化”这个名词与我们每个人的关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密。地球是人类的共同家园,不同的资源禀赋、地理气候和人类活动等因素决定了,全球化是经济社会发展趋势。从理论上讲,全球化是生产要素从一国内部配置到全球范围配置的转变过程,是生产力基于市场规律发展的必然。根据IMF的定义,全球化包括贸易及交易(trade and transactions)、资本及投资(capital and investment)、移民与人员流动(migration and movement of people)、知识的传播(dissemination of knowledge)等四个方面。历史地看,大航海的地理大发现、工业革命与殖民贸易的兴起、到二战后联合国和WTO的创建,都是全球化的重要发展阶段。与之伴随的,则是全球地域的开拓、人员交往的紧密和经济增长的繁荣。全球化快速发展的百多年来,是人类历史上生产力发展最快、人民生活水平改善最多、社会文明进步最大的时期。而信息技术和互联网的应用,以及国际资本的大规模跨国流动,又推动全球化在21世纪初达到了新的阶段。

然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不仅把原本一路高涨的世界经济推下低谷,而且也使加速发展的全球化进程遭遇了波折。全球化最主要的动力源——跨境贸易与投资不断萎缩:全球贸易增速连续5年低于全球GDP增速,国际资本流动与危机前相比缩水六成多。在国家政策层面,去全球化和各种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移民政策不断收紧。人们对于全球化的前景也陷入迷茫,甚至有人认为全球化趋势正在出现逆转。

对于这种悲观的预期和看法,我并不赞同。从总体上看,全球化本身不至于就此停止或逆转,发展潮流依然会继续。上述现象,仅是全球化历史进程中的曲折和回调。其产生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当前的治理体制和经济结构,同全球化深入发展不相适应所造成的。这些不适应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国际规则制度的不适应。同快速发展的全球化相比,建立于60多年之前的现行全球经济治理结构明显滞后。少数国家主导的国际规则与世界经济多元发展格局难以适应,导致全球经济秩序问题丛生。各经济体之间的政策协调远远落后于全球化的需要。当前的一个悖论是:一方面,全球化深入发展需要全球范围有效的治理和监管,需要加强各经济体的政策协调;但另一方面,全球化给各国之间及各经济体内部群体之间带来的利弊有别,协调治理显得十分困难。经济全球化与全球治理要求不适应、不适调,使其成为全球化产生负面影响的重要原因。

第二,财富分配机制的不适应。全球化推动了要素配置的跨国界优化,而有失公允的经济金融制度,在全球范围扩大了资本和劳动收益的差距,进一步催生了过度放任的金融化和虚拟经济。投机巨头利用资本优势、金融衍生产品和制度法规空隙,获取了大量附加值,加之合法避税逃税,导致大量财富向少数人群集中,贫富差距加大。据美国研究机构数据,自1970年以来,与经济快速增长不相称的是,美国中产阶层和工人阶层收入停滞不前,而占人口1%的富人收入却增长了150%以上。国际资本的投机本性和巨大能量,扭曲了整体分配格局,扭曲了合理收入差距,也扭曲了对全球化的认识。

第三,各经济体内部结构调整的不适应。全球化过程意味着国际产业链、价值链的重构,必将对各国内部经济结构形成倒逼。按照比较优势的原则,产业将根据生产成本梯次进行转移。对于有产业淡出的国家,应该主动调整,发展其他比较优势更明显的产业部类。但很多情况是,一些经济体由于受自身政治、社会因素的制约,或者由于政策不当,没能及时调整以跟上全球结构变化的步伐,造成经济发展减速甚至停滞。中国在融入全球化当中,也遇到一些困难和挑战。当前,由于人口红利消退、生产成本上升、资源环境制约,一些原本具有优势的产业,比如服装加工、产品装配等,正在向海外转移,钢铁、建材等传统产业产能出现过剩。但是,中国坚定信心,主动调整,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采取“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和补短板”的对策,加大淘汰落后产能,引导产业结构向中高端转型升级。与此同时,做好失业保障、人员培训转岗工作。艰巨的调整行动,是中国摆脱中等收入陷阱的必然选择。

综上所述,全球化进程中的制度完善和结构调整,不可能一帆风顺、一蹴而就,会有一个不断磨合、适调的过程。在经济周期下行、增长动能转换和技术创新寻求突破的时期,由于市场疲软、就业困难、收入下降,加之政府财政紧缩、福利消减,社会民众的不适感会凸现出来,以致形成各类反全球化的思潮和行动。这些负面影响,需要各国的正视,积极加以消除和弥补。而不应因噎废食、诿过于人,更不能情绪化地全部归咎于全球化。我相信,全球化趋势在克服曲折之后将会继续向前发展。

女士们,先生们,

一个健康可持续的全球化,应该是“包容、公平、协调、创新”的全球化。包容,是其核心内涵。全球化应秉承开放、合作、共赢精神,使各个国家、各个群体都能参与其中,并从中受益。公平,是其衡量要素。全球化应合理反映各方诉求,致力于缩小各经济体发展差距和贫富差距,兼顾效率与公平,均衡资本与劳动收益。协调,是其必要手段。在全球化潮流中,各经济体应加强宏观经济政策、产业政策和税收政策的协调,解决制度、政策、标准不对称问题,在世界经济重振中实现联动发展。创新,是其驱动引擎。注重治理体制机制创新、合作与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支持推广突破性新一代技术,克服生产要素流动的限制,鼓励市场深度开放,提升贸易、投资、人员与信息流动的便利化,激发全球化发展的内生动力。

为实现这种健康可持续的全球化,国际社会首先应凝聚共识,相向而行,形成合力。如果任由保护主义、排外主义泛滥,世界经济和全球化将会陷入长期停滞的泥潭。三个月前的G20杭州峰会,在创新增长方式、完善全球经济金融治理、重振贸易与投资、推动包容联动发展等方面达成诸多共识。中国领导人提出携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描绘了全球增长新蓝图,为全球化进程注入新的动力。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全球化发展的最终目标,而全球化也是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路径。

在推动全球化的过程中,现有全球经济治理机构负有重要责任,应更多地发挥引领、监管和矫正的作用。包括联合国、世界银行、IMF、WTO在内的各类国际组织,都需要进行相应完善和改革,以充分反映当前世界经济和全球化发展现状,支持多边和区域性贸易区建设。特别是要使这些机构具有广泛的代表性,以保障各国在国际经济合作中的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

坚强的国家领导力是实现结构调整最重要的推动力。当政者应审时度势,充分发挥比较优势,在全球价值链中寻找合适定位,促进产业优化重组。统筹“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妥善解决结构调整引发的经济社会矛盾,做好对公众和舆论的政策解释。强化政策执行力,将各国之间达成的共识付诸实际行动。

此外,在推进全球化的过程中,还应处理好一些具体问题。譬如,如何使WTO与各种区域性贸易机制以及众多分散的FTA之间互相协调,而不是相互掣肘?如何使国际资本流动收益,在资本输出国与输入国、资本与劳动之间合理分配,更多发挥对促进全球化的正效应?如何支持被边缘化的中小企业和弱势群体共享全球化成果?如何加强全球产业链供方与需方的协调,实现市场的稳定和可持续?我期待通过各位有识之士的讨论和交流,能够就这些问题聆听大家的高见。

女士们,先生们,

27年前,时任澳大利亚总理霍克先生,提出了建立亚太经合组织(APEC)的建议,旨在加深亚太各国的经贸关系,得到了有关方面的积极响应。多年来,APEC在推动区域贸易投资自由化、加强成员间经济技术合作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27年后,就在两周前,APEC领导人峰会在秘鲁举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再次郑重提出了建立亚太自由贸易区(FTAAP,Free Trade Area of Asia-Pacific)的建议。这充分显示,中国和澳大利亚都在推进全球化进程中扮演着积极角色。我们相信,这次会议必将促进澳大利亚、特别是维多利亚州同亚洲各经济体的紧密联系,增进亚太地区推进全球化的共同利益。为此,我真诚地希望和预祝此次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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