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结束的2019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多国领导人和商界领袖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和经济前景纷纷表示出担心和不安，而中国国家副主席王歧山给出了中国的回答和来自中国的信心，即发展的不平衡要靠发展来解决，中国的选择是坚定不移把自己的事做好，推动全方位开放，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构建更高层次的开放型世界经济。
随着“一带一路”进入第六个年头，“一带一路”正在成为中国参与全球开放，完善全球治理，推动全球各国人民共同发展和共同繁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和实践平台。企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参与主体，对部分优秀企业的行为模式进行总结和梳理，既可以为其他企业起到借鉴参考作用，为后续相关支持指导政策提供依据，同时也可以丰富“一带一路”相关理论，为加深其他国家对中国企业的了解提供参考资料。本文中提到的企业案例来源于“一带一路”百人论坛与商务印书馆合作的第四本年度报告《“一带一路”年度报告：企业践行（2019）》。
什么是“一带一路”背景下的企业行为模式？
本文探讨的“一带一路”背景下的企业行为模式可以这样想象，既在一个类似于三维国际象棋比赛的棋盘，在最上面的棋盘中，是中国发起并主导的“一带一路”倡议以及沿线各国中的支持者、中立者和对立者与中国之间的合作与竞争。在中间的棋盘中，是主要国家间经济实力的角逐，其中主要包括各国的企业及其在全球范围内开展的生产经营活动等。底部的棋盘中是全球化时代下流动的资金、技术、资源、市场、人才等要素。“一带一路”背景下的中国企业就处于中间棋盘上，既紧紧跟随上层棋盘中的局势变化，同时又被底层棋盘上的充分竞争深深影响，机遇与挑战时刻并存。其行为模式大多是建立在企业长期实践验证的基础上，并不断根据新的市场环境加以修正。
根据商务部统计，截至2017年底，中国2.55万家境内投资者在境外共设立对外直接投资企业3.92万家，分布于全球189个国家和地区，对外直接投资的存量达1.8万亿美元，全球占比为5.9%，这一比重创造了历史新高，中国对外投资已成为拉动全球直接投资增长的重要引擎，这其中围绕“一带一路”建设的比重持续增高。
“一带一路”倡议经过五年努力，有学者总结提出，该倡议对世界的经济格局产生了重要影响：一是倡议者和参与者变了，二是经济发展的区域变了，三是合作模式变了，四是经济发展的理念变了。
中国企业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主力军，既直接拉动全球经济增长又逐渐影响世界的经济格局，随着“一带一路”建设成为一个长期工程，对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背景下开展的生产经营活动进行深入研究十分重要。
五大模式助力“一带一路”建设
据《“一带一路”年度报告：企业践行（2019）》“一带一路”建设的中国企业所分布的行业大致可做以下分类：一是基于互联互通的基础设施建设行业；二是基于产能合作的境外园区行业；三是基于国际市场布局的机械制造行业；四是基于中国优势的生命健康行业；五是中国特色的文化行业。当然，这种分类无法涵盖目前所有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中国企业，但是可以说是最具“一带一路”特色的行业典型。本文试图探讨的企业行为模式，是指无论该企业属于何种行业都会表现出的行为模式，。
行为模式一：战略思路清晰，牢牢围绕“一带一路”核心。中国企业“走出去”经过多年的摸索，已经取得了很多经验和成绩。在“一带一路”背景下，企业开展的海外经营活动区别于单纯的“走出去”，特点就在于紧紧围绕“一带一路”倡议，践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树立正确的义利观，打造最广泛的利益共同体，让“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分享中国发展的巨大潜力和市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核心内涵，就是促进基础设施建设和互联互通，加强经济政策协调和发展战略对接，促进协同联动发展，实现共同繁荣。无论是基础设施行业、机械制造行业还是生命健康行业，都紧紧围绕这个核心，深度融入国际市场、全面提升自身的国际化能力。这就好比中国企业“抬头”观察三维棋盘上的顶层棋盘，谁能更好的分析局势、看清趋势，谁就能抢占先机，趋利避害。
行为模式二：敢于创新机制，勇于提升国际化竞争能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主要分布在亚欧非大陆，各国之间有着不同的种族和不同的商业、经济、技术、文化、教育发展水平，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拓海外市场时没有现成的章法可循，大多以创新国际化经营体制机制为重点，一方面因地制宜，多元化开拓海外市场，积极建设国际化人才队伍，全面提升国际化运营的能力，另一方面依法合规经营，积极防范各类风险。
在“一带一路”背景下，企业根据沿线不同区域和国家的工业、农业、商业基础和市场特点，分别采取了有针对性的市场拓展方式，完善区域布局。比如，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西欧地区，着眼于高端研发资源，促进技术升级和产业结构调整；在东欧（含俄罗斯）、中亚等政治相对稳定、农业和工业基础较好的区域市场，围绕价值链，进行全面布局；在东南亚等友好邻邦和农业主产国，强化渠道建设、夯实市场根基；在工业基础薄弱、中国企业具有口碑的非洲和部分中南美洲国家，大力推进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推广农业机械化解决方案。
国际化业务必然面临各个国家和地区时间、空间、地理区域、文化教育、商业环境、语言、法律、税务等一系列的差异。很多企业纷纷在总部成立国际事业部或“一带一路”项目组，打造相关业务和职能协同配合、高效运作的流程体系，为全面提升国际化运营水平打下坚实基础。
与此同时，企业深刻认识到，只有组建一支具有全球思维的国际化人才队伍，才能造就国际化运营和全球客户服务的能力。企业一方面注重派驻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员工的选拔和培养，做好生活保障和人文关怀，另一方面加强引进国际化人才，坚持海外员工的本地化，特别是高级管理人员的发掘。有的企业敢于大胆聘请外籍高级管理人才到中国本部工作，这些人才为企业的产品技术提升、研发体系建设和研发效率提高做出了卓越贡献。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项目高风险、高回报，市场难以预料和掌握的不确定因素多，企业普遍把合规经营、风险防范放在首位，开拓新市场新项目时，坚持充分论证、审慎决策、规范运作、缜密实施、科学合理的规避和防范风险，建立健全海外项目预警机制。
以上提到的几个方面就好比中国企业“低头”看到三维棋盘的底层棋盘，谁能在国际市场上研发出一流的产品、拥有高效的组织架构和全球运营能力、拥有顶尖的人才队伍，谁就能在全球化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行为模式三：重大项目树典范，可复制、可推广、可持续。企业在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的过程中，往往会以某个重大项目为抓手打造示范工程，通过工程质量、安全保障、环境保护、技术创新、本土发展等全方位把控，逐步将中国企业的先进文化理念、全套技术优势、性价比优势等镶嵌到品牌价值中，树立中国企业的高端品牌形象，通过示范工程提升知名度和美誉度。
除了抓好重大项目以外，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经常通过设立境外工业园这种方式，有选择地引导中国优势产能企业在园区设厂，使中国企业能够充分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实现资源有序有效配置，从而更好的参与国际竞争。无论是抓好重大项目还是建设工业园，其共通之处在于可复制、可推广、可持续，为长期建设“一带一路”打下基础。
行为模式四：立足自身优势，加强国际合作，推广中国标准。中国企业在基础设施建设、工业机械生产、甚至科技含量较高的基因技术等方面都有领先世界的技术，因此，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实践的过程当中越来越向纵深发展，从“走出去”到“走进去”再到“走上去”，在东道国逐渐组织行业联盟，参与政策的沟通制定等工作。这就好比中国企业在三维棋盘的中间棋盘上，发挥自身竞争优势，加强与各国企业合作，打造开放共赢的合作模式，从而逐渐改变现有部分不公平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
行为模式五：强调企业社会责任，树立企业和国家良好形象。在企业间中有一种说法，“三流企业输出产品，二流企业输出标准和规则，一流企业输出文化和核心价值。”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营过程中发现，由文化、价值观、行为和态度组合形成的跨文化差异和冲突不可避免，只有持之以恒地开展“本地化”经营，承担起相应的企业社会责任，才能加强彼此之间的沟通和理解。另外一个层面，如何让“一带一路”沿线人民真正实现民心相通，“文化先行”是重要方式，文化企业也就必须要参与其中，使输出的文化产品成为中华文化广泛传播的绝佳载体。
在企业公共外交方面需继续发力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发现，企业“一带一路”行为模式与传统意义上的企业海外发展行为模式既有相似更有不同。相似之处不再赘述，其不同之处在于凸显“一带一路”倡议的最高目标是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其关键环节包括以国际合作为主导方式，以互联互通建设为主要内容，同时改进和改善全球治理，追求可持续发展的目标。进一步理解来说，按照西方传统企业理论，企业的第一要务是为股东盈利，然后是可持续发展和承担企业社会责任。而在“一带一路”背景下的中国企业的主要目标是，在争取盈利的同时，积极响应国家战略，强调共商共建共享，在政策沟通的引领下，逐步实现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如果继续用三维棋盘做比喻，当理解为中国企业在底层棋盘上充分利用并调动全球资源，在中间棋盘上实现与各国企业共同发展、共同繁荣、民心相同，则可以反向影响顶层棋盘的形势，推动“一带一路”倡议、加快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在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5周年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总结：过去几年，共建“一带一路”完成总体布局，算是“绘就一幅大写意”，今后要聚集重点，“绘制好精谨细腻的工笔画”。对于企业的具体要求是规范企业投资经营行为，合法合规经营，注意保护环境，履行社会责任，成为共建“一带一路”的形象大使。由此可见，中国企业积极开展“一带一路”建设，还带有一个深层次的任务，即企业海外经营的公共外交责任。这可以理解为企业作为行为主体开展的公共外交，以该企业在东道国和国际社会中的非市场利益相关者为交往对象的一切交流、沟通、传播、交往和合作行为。
有效的企业公共外交是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顺利开展经营活动的有力保障。
从“大写意”到“工笔画”，就是实现从“有”转向“好”，从“发展”升级到“高质量发展”。深入研究企业“一带一路”行为模式就是为了寻找可以继续提高的方面、探讨更合理的运营机制，从而寻找到契合“一带一路”建设最佳的企业行为模式。案例企业在面向国际的公共外交方面其实也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但是主要缺乏自主意识，缺乏对国际公共外交重要性的理解，更缺乏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在这个方面，除了企业自身努力之外，政府应该加强引导和相应的支持，应把企业公共外交作为整体公共外交的重要方面，纳入国家整个公共外交战略总体规划，并逐步建立协调机制、整合资源，鼓励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大力开展有针对性的企业公共外交活动，并及时总结合推广成功的经验，认真分析总结失败的案例。为顺利推进“一带一路”沿线建设，增加中国与沿线国家间的经济、科技、文化合作，促进中国企业的自身发展，企业应结合自身实际，提升企业开展公共外交的意识和能力，深化企业对新时代国际环境、东道国的理解认知，加快专业型公共外交人才队伍的建设，为“一带一路”建设行稳致远打下坚实基础。
（熊岚：北京大学“一带一路”宏观政策监测评估课题组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