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谈判小细节：“牛肉汉堡”vs“茄子鸡丁”——聚焦商务部记者会

　　3月9日，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新闻中心在梅地亚中心新闻发布厅举行记者会，邀请商务部部长钟山、副部长兼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副部长钱克明就“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推动全方位对外开放”相关问题回答中外记者提问。

记者会现场。摄影 万全/人民画报

记者会现场。摄影 郭莎莎/人民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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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

钟山在回答记者提问。摄影 郭莎莎/人民画报

　　【强大国内市场】

　　中国已经是消费大国，去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到了38.1万亿元人民币，增长了9%，增速回落了1.2个百分点。但是，我们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量达到了3.2万亿元人民币，相当于1998年全年的社零总额。更重要的是，我国消费结构在不断优化。表现在：服务消费增长快于商品消费。去年，我国服务消费占比已经提高到49.5%，差不多50%了；农村消费增长快于城市消费，增速高出1.3个百分点。消费质量进一步提高，个性化、多元化、定制化消费已经成为新的趋势。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也进一步增大，去年消费对国民经济增长贡献率达到76.2%，继续成为经济增长第一拉动力。所以说，去年社零增速是符合我国当前发展阶段的，也是符合高质量发展要求的。

　　【外贸稳中提质】

　　外贸形势是非常复杂严峻，不确定、不稳定因素很多。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下，中国外贸实现规模扩大、质量提高，取得了很好的成效。去年，中国进出口总额达到4.62万亿美元，创历史新高，全年外贸增量就达到5100多亿美元。中国贸易增量相当于全球第二十大贸易国全年的总量。除了规模扩大之外，更重要的是质量提高。特别是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增长很快，已占全国外贸出口的30%。中国第一贸易大国地位更加巩固，贸易强国建设进程在不断加快。

　　我们将按照《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稳中提质”要求，重点做好三项工作。

　　一是稳规模。要稳住现在发展的规模，稳住我们的市场。首先是要稳政策，落实好中央稳外贸政策措施，比如说出口信保、融资信贷、贸易便利化等等，切实为外贸企业减负增效。同时要稳主体。这里说的“主体”是外贸经营主体，我们通常说的是国有企业、外资企业、民营企业，要稳住他们，给他们营造好的环境，增强各类企业的发展信心，激发市场主体的活力。在这里，我要特别强调一下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已经成为我国对外贸易的主力军。我说他们是主力军，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民营企业所占的份额，去年民营企业外贸出口已占全国外贸出口的48%。第二个是民营企业的外贸质量在明显提高，比如汽车出口，有些汽车就是民营企业生产的，有些机床、电子产品是民营企业生产的。我们要进一步支持民营企业的发展，发挥他们更大的作用。还有要稳市场，贸易必须要有市场，要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优化国际市场布局，巩固传统市场，不断开拓新兴市场。2018年新兴市场占外贸整体的57.7%，比上年提高了1.3个百分点，新兴市场潜力很大。

　　二是提质量。我国外贸总体上仍然是大而未强，重点要鼓励高技术、高质量、高附加值产品出口，提升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其实这方面的工作，我们国家是富有成效的。五年前，我国乘用车特别是小型客车出口数量少、价格低，经过五年的努力，现在有明显的进步。五年前，我们每辆小型客车平均单价是8000美元，现在已经超过1.2万美元。我们还有一些企业被一些国家认定为是优秀的产品，都获得了相关技术、质量认证，而且是免检进入这些国家。还有一些企业获得了国际质量大奖，比如说有个“欧洲质量奖”，这在国际上有很高知名度，去年我们就有企业得到了这个奖。同时，我们要积极扩大进口，优化进口结构，进一步满足国内市场的需求。

　　三是转动力。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外贸发展根本上要靠创新。我们要支持企业技术创新、制度创新、管理创新，把这些创新优势转化为出口的竞争优势。我们还要鼓励发展贸易新业态、新模式，不断培育外贸竞争新优势，推动我国外贸实现由大到强的跨越。

钟山在回答记者提问。摄影 徐讯/人民画报

　　【自贸试验区】

　　去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宣布，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支持海南逐步探索、稳步推进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这是党中央确定的重大战略，是新时代改革开放的重大举措。

　　去年10月，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了海南自贸试验区的总体方案。这个方案有几个特点：一是全岛整体开放。开放的面积达到3.54万平方公里，是全国最大的自贸试验区。建设这个自贸试验区，要以高水平的开放推进高质量的发展。二是全省协同改革。自贸试验区与行政区划一起，将整合全省范围内的各种资源，改革将更加系统、更加协调。三是全方位试点。一二三产业全覆盖，不同区域协调联动，陆海统筹推进，可以形成多元的试点经验。从现在看，这个总体方案实施是顺利的，像海南的种业、金融领域已对外开放，旅游入境免签去年就新增了33个国家，已经形成了首批8项制度创新成果。去年，海南外贸增长21%，外资增长113%，成效是好的。

　　在自贸试验区方面，重点是全力推动总体方案的落实。一是进一步扩大国际航运、旅游、专业服务等领域的开放。二是支持医疗健康、国际会展等产业加快发展，吸引更多创新主体。三是在贸易投资便利化、政府监管等方面，赋予海南自贸试验区更大改革自主权。建设海南自贸试验区，我们要始终坚持新发展理念，决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

　　在探索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方面，我们将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分步骤、分阶段建设的要求，研究提出自由贸易港的政策和制度体系。自由贸易港是当今世界最高水平的开放形态，海南建设自由贸易港，要突出中国特色，符合中国国情，符合海南发展定位，同时也要学习借鉴国际自由贸易港的先进经营方式和管理方法。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建设已经全面展开。

　　【进博会】

　　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进博会上强调，进博会“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不仅要年年办下去，而且要办出水平、办出成效、越办越好”。我们将认真贯彻落实，全力做好第二届进博会的各项筹备工作。

　　一是规模更大。今年展览面积计划是33万平方米，从报名的情况看，估计会有更多国家、更多企业参加。昨天晚上，进口博览局同志告诉我，有些展位已经报满了，比如说健康板块，现在都已经百分之百满了，还有一些板块的报名进展也是非常快。

　　二是质量更高。第二届进博会将会有更多的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展览内容、形式也将更加丰富。

　　三是服务更优。我们将为参展商、采购商组织更多的配套活动，提供更加专业的服务。

　　四是成效更好。可以预期，第二届进博会会有更多的商机，更多的成交，消费者也会有更多的选择。我们的目的是让参会的各方都有更大的获得感。同时，在进博会期间，我们还将举办第二届虹桥国际经济论坛，邀请更多的全球政、商、学、研各界知名人士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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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受文

王受文在回答记者提问。摄影 郭莎莎/人民画报

　　【“牛肉汉堡”vs“茄子鸡丁”】

　　相互加征关税对任何方面都没有好处。从美国最近两天公布的统计数字可以看到，美国对全球的出口增长了7%以上，但是对中国的出口却下降了7%。今年1、2月份的统计数字也表明，我们同美国的进出口贸易下降了19.9%。所以，相互加征关税可以说对工人不利、农民不利、出口企业不利、制造企业不利，它损害了投资者的信心，减缓了企业做出投资决策。可以说，相互加征关税，损害了美国的利益，损害了中国的利益，损害了世界的利益。

　　去年12月1日，中美两国元首在阿根廷达成了一个重要共识，即双方要加紧磋商，达成一个协议，方向就是共同取消相互加征的额外关税，而且停止增加新的关税。对于两国元首达成的这个重要共识，两国经贸团队正在全力落实。去年12月1日到今天，不到4个月时间内，双方经贸团队已经举行了三轮高级别磋商，这些磋商可以说在一些重要问题上都取得了实质性进展。现在，双方经贸团队正在继续全力进行沟通、磋商，就是要按照两国元首确定的磋商原则和方向，达成一个协议，取消所有相互加征的关税，使中美双边贸易能够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任何实施机制必须是双向的、公平的、平等的。下一步中美经贸磋商的前景是有希望的。首先，中美两国元首已经达成了重要共识，确定了原则和方向，就是要全部取消相互加征的关税。双方经贸磋商团队在全力落实两国元首达成的共识。在三个多月的时间内，已经进行了三轮磋商。今年春节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中美双方就在北京进行磋商。北京磋商之后不到三天，中国代表团又去华盛顿进行磋商。在华盛顿磋商的时候，有一天华盛顿下大雪，美国政府“关门”，但是双方团队还在继续沟通磋商。原来计划的高级别磋商只谈两天，后来加到了四天。磋商过程中，大家中午吃盒饭。有一个细节，刘鹤副总理和莱特希泽都是从外面买来的盒饭，刘副总理吃的是牛肉汉堡，莱特希泽吃的是茄子、鸡丁。在整个磋商过程中，有咖啡、有茶，但是他们两位没有喝咖啡、没有喝茶，喝的都是白开水，这就是要找共同点。整个周末都在磋商，包括现在双方经贸团队都在夜以继日地沟通，在磋商文本。最重要的是，中美达成一个互利双赢的协议，符合美国的利益，符合中国的利益，符合世界的期待。

　　【外商投资法】

　　第一，《外商投资法》确立了对外资的全面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的模式。这就意味着，对外资来说，中国的投资环境更加开放、稳定和透明。原来我们对外资的管理是“逐案审批”，每一项外资企业到中国来投资都要政府部门一个一个来审批，批准了就可以设立，不批准就不能设立。党的十八大之后，我们进行了改革，现在把这个改革的成果体现在《外商投资法》里面，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具体的做法就是对所有的外资准入项目分类，在负面清单里面的需要进行审批，负面清单之外的，就享受和国内企业同样的待遇，企业只要到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备案，到地方的分支机构注册就可以了。这样的话，哪些需要审批，哪些不需要审批是透明的，这个单子是要对全国公布的，是稳定的。负面清单越来越小，现在负面清单里只有48项是需要审批的，或者禁止外资进入的，其他的都是只要注册备案就可以的，所以它是开放的，为外商的投资环境提供了重要的法律保障。

　　第二，《外商投资法》一个很大的特点，确定了外资在中国进行公平竞争的环境。外资企业到中国后，有时候会感觉到与中国内资企业相比，存在不公平竞争的地方，比如有时候他们抱怨，政府采购他们不能完全参与，中国制定的有关商品标准、服务标准、行业标准，外资企业也不能完全参与；他们有时候还抱怨说，中国的内资企业享受到了一些优惠政策，外资企业享受不到。现在《外商投资法》就确定了，凡是对内资企业适用的所有优惠政策，外资企业全部能够享受，外资企业和内资企业具有完全相同的参与标准制定的权利，外资可以与内资一样公平参与政府采购的竞争。所以，《外商投资法》确定了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

　　第三，《外商投资法》进一步加强了对外资企业权益的保护。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我们利用外资政策“三个不会变”，其中一个就是“对外商投资企业合法权益的保障不会变”。《外商投资法》强调了对外资企业知识产权的保护。有的外资企业说，我们到中国来投资，有些政府部门利用行政权力对我们施压，要求把我们的技术转给当地企业。《外商投资法》明确规定，企业的技术合作基于商业原则、基于自愿原则，政府部门不得利用行政权力来干预。对外资企业的利润汇回，他要撤资了，或者是利润很多要汇回，外汇自由出入，《外商投资法》也给予了保障。对于外资企业在某个地方投资，遇到了“新官不理旧账”这个事情，《外商投资法》也做出了规定。地方政府对外资企业所做出的承诺必须履行，如果由于一些公共政策的目的，要对外资企业予以征收，也必须给予公平的补偿。在这些方方面面，《外商投资法》都给予了规定，使得外资企业在中国投资的利益得到了保护。所以，《外商投资法》出台将会大大改善中国的投资环境。

　　【推进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中日韩自贸区、中欧投资协定谈判】

　　去年11月份，在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习近平主席的重要讲话中强调，中国愿推动早日达成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加快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进程。刚刚您也提到，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再次提到了这两个非常重要的谈判，这表明中国政府对这两个谈判高度重视，也体现了中国政府对这两个谈判非常积极的支持态度。就RCEP而言，16个成员占到全球人口的48%，占到全球GDP和全球贸易总额的30%左右，这是一个有重要意义的协定。16个成员的目标就是要达成一个全面的、高质量的、互惠的、现代化的自由贸易协定。对这个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不只中国高度重视，另外15个国家也高度重视。在去年11月份新加坡召开的RCEP领导人会议上，领导人达成了一致，作出一个声明，表明了RCEP谈判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要求进一步努力，早日达成这个自由贸易协定。

　　中国对RCEP谈判可以说是非常重视，我们特别支持东盟在RCEP谈判中的主导地位。东盟各国为RCEP谈判付出了巨大努力，也极为重视。今年主席国是泰国，泰国表示今年要召开五次部长级会议、六到七次技术级谈判会议。中国积极支持今年泰国作为主席国，进一步推动RCEP谈判取得进展。我们已经表明，中国今年7月份将召开一个技术级谈判会议，邀请另外15个成员的谈判人员来中国谈判，这些技术级谈判人员加在一起有700多人，可以说是个规模很大的谈判。谈判涉及到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投资三大领域的准入，中国积极推动各方在这三个领域早日达成一致。在规则领域，有15个章节，现在已经完成了7个章节谈判，中方将继续推动剩下章节的谈判。

　　至于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中方也高度重视。去年，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也表明要加速推进中日韩三国自贸协定谈判。三方确定的目标就是中日韩要达成具有自身独特价值的自贸协定，在货物、服务和投资三大市场准入领域都要超过RCEP，是个RCEP+的协定。去年12月份，中日韩三方谈判的牵头人在北京举行了最新一次谈判，大家达成一致意见，今年要加速谈判频率。去年是开了两次，今年要召开三次中日韩谈判牵头人会议，下一轮的谈判很快在日本召开。中方也期待着与日本、韩国方面一起努力，来加速推动中日韩的谈判，使谈判早日结束，为区域经济一体化、贸易投资自由化做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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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克明

钱克明在回答记者提问。摄影 郭莎莎/人民画报

　　【“一带一路”建设】

　　“一带一路”是一个中国方案，同时也是国际公共产品。“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五年多来，我们始终秉持一个精神、一个原则，积极推进“五通”。一个精神，就是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路精神。一个原则，就是共商共建共享原则。“五通”，就是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五年多来，我们已经和15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签署了合作文件，一大批合作项目落地见效，既有力地促进了相关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也给当地普通民众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受到了普遍欢迎。这些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说，“‘一带一路’只有中国受益”这个观点罔顾事实，根本站不住脚。

　　债务问题要从几个方面看：一是从历史上看，国际上债务问题是个老问题，有些国家债务上升，这是长期积累的结果，这都有统计数据。比如，最近大家关注的巴基斯坦，它的外债里有42%是从多边机构借的，中国债务在里面仅仅占10%左右。在很多国家都是这样，总体上看也是这样的水平。

　　二是从现实需求看，目前，世界上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量资金。我看到亚洲开发银行有个报告，预计到2030年亚洲地区每年基础设施投资大概需要1.7万亿美元，目前只能满足一半左右。非洲开发银行也有个报告，估计非洲每年需要基础设施投资大概1300亿到1700亿美元，目前只能满足1/3左右。可见，发展中国家在推动经济发展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投资。

　　三是从实际效果看，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五年多来，推动了发展中国家一大批港口、机场、公路、铁路等基础设施建设，进行了大量产能方面的合作，促进了当地经济发展，也给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四是从常识看，只有需要钱的，才愿意借款；从贷方来说，只有关系好、资金比较安全的，才愿意贷款。第三方老在操心借贷双方的事，没有必要。

　　【中国企业走出去】

　　近年来一些国家加严了对外国投资的安全审查，给中国企业“走出去”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商务部也接到很多中资企业的反映，我们正密切跟踪，全面评估。

　　我们一贯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保护主义，更不希望看到安全措施被滥用，给正常的投资设置障碍，我们也愿意与有关国家一道，共同为投资者营造公开、透明、便利的营商环境，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

　　当前，中国对外投资已经成为拉动全球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引擎。201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1300亿美元，规模稳居世界前列。同时，我们对外投资的质量和效益也有大幅度提升，其中制造业对外投资占比不断提高。大家知道，2015、2016年我国企业去国外买足球俱乐部、买宾馆的特别多，但是后来采取了一些措施，现在我们制造业对外投资比例大幅上升，2018年，中国对外投资为东道国创造就业170万，贡献税收近400亿美元，效果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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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会现场记者提问。摄影 郭莎莎/人民画报

记者会现场。摄影 郭莎莎/人民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