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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萨克斯坦新经济政策展望

2022-12-21      

撰文/高焓迅
  2022年8月27日,哈萨克斯坦政府发布《2023-2027年社会经济发展预测》(以下简称《预测》),就哈萨克斯坦宏观经济的主要指标及发展前景予以公布。9月1日,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发表第二份年度国情咨文,阐释了未来一个时期国民经济发展和政治社会改革等若干重要任务的施政方针。

  经济形势

  综合而言,目前哈萨克斯坦经济呈现以下特点。首先,经济基本面向好,但通胀压力增大。哈萨克斯坦经济部数据显示,2021年全年国民生产总值(GDP)增速为4.1%,高于政府此前3.7%~3.9%的目标区间,2022年第一季度增幅达4.4%,高于此前2.8%~3.8%的区间。自2021年4月以来,随着防疫形势向好,实体经济成为助推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因素。其中,机械制造业增幅突出,2021年全年达20.4%。其次,反危机措施初现成效。为稳住经济基本盘,哈萨克斯坦政府宽松的财政和货币政策并举。一方面制定恢复经济“一揽子计划”,通过“就业路线图”“商业路线图”“乡村-国家摇篮”等重点项目,确保《2025年前国家发展规划》等国家级中长期战略规划顺利实施。另一方面加大社会保障的预算投入,帮扶弱势群体。同时陆续出台新版就业计划和减费降税政策,扶持中小企业发展、缓解就业压力。例如,通过实施公共基础设施和普通居民住房建设与改造项目,为居民提供更多就业机会;提供与农业和服务业相关的培训,引导民众就业或者自主创业等等。2020年至2021年,哈萨克斯坦失业率在小幅上升后逐渐下降,至2022年上半年维持在4.9%左右。

  再次,哈萨克斯坦实施通货膨胀目标制度和坚戈汇率自由浮动制度。2020年,哈萨克斯坦全年通胀率7.5%,2021年为8.0%,远超央行预设4%~6%的目标区间。截止2022年6月,哈萨克斯坦通胀率达14.9%。哈萨克斯坦央行副行长巴依玛哈穆别托夫指出,综合研判,至2023年年底,通胀率将由当前水平降至7.5%~9.5%区间,至2024年年底将恢复原先设定的目标区间。

  因欧佩克减产前景、新冠疫情对全球供应链的破坏,自2020年以来,哈萨克斯坦央行多次增发货币,广义货币(M2)增速一度达16.86%,由此导致坚戈持续走弱。按美元计算,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坚戈的历史最低汇率是342.16:1。2020年以来,坚戈出现大幅贬值,最低跌至448.5:1,2022年“一月事件”后汇率最低达512.2:1,截止8月稍有回升至472.2:1。

  根据未来内外发展要素的变化,《预测》预设哈萨克斯坦2023年至2027年经济发展的三种前景。一是基本正常情况下,即在坚戈兑美元汇率470:1、国际油价以85美元/桶的情况下,哈萨克斯坦五年内年平均增长率为3.9%;二是乐观情况下,即在坚戈兑美元汇率440:1、国际油价以110美元/桶的情况下,哈萨克斯坦五年内年平均增长率为4.2%;三是悲观情况下,即在坚戈兑美元汇率500:1、国际油价以60美元/桶的情况下,哈萨克斯坦五年内年平均增长率为3.5%。

  新经济政策

  与以往不同,2022年的《预测》是托卡耶夫总统及政府对哈萨克斯坦未来经济发展的认识与规划与展望。9月1日,托卡耶夫总统在国情咨文中对新经济政策的开篇语是,“政治现代化引领经济结构性改革。”这既是当局经济改革发展的行动指南,也是哈萨克斯坦进入新一轮转型的重要标志。

  首先,新经济政策以去垄断化为目标。当局希望从解决社会实际问题入手,逐步进行去垄断制度化建设。具体将重点采取以下措施,一是加大对能源、矿产采掘设备生产的扶持力度;二是重新设计和规划烂尾基建用途;三是全面审查农业补贴制度;四是暂缓提升公职人员工薪,简化公务员辞聘程序;五是要求金融监管部门制定具体方案,确保内外金融市场稳定;六是提高最低工资和养老金增长,其增长率要求高于通胀率;七是责令政府和“阿塔梅肯”企业协会共同对西部、南部等落后地区,以及青年和其他弱势群体设计纾困、就业方案;八是改革“萨姆鲁克-卡泽纳”基金,对部分理事单位重新整合,等等。从托卡耶夫总统的表述来看,施政于“公正哈萨克斯坦”、去垄断化的制度化建设,其本质是调整“公民-企业-国家”之间的结构关系。政府及官方资本角色转变为市场经济的分配者而非参与者,为企业提供公平的环境、为公民提供平等竞争的机会。

  其次,新经济政策将着力提升实体经济活跃度。政府和国有资本在市场经济中的角色转变,发挥政府“看得见的手”的配置功能。新经济政策的优先方向:一是除非竞争类市场外,政府将逐步取消对定价的干预;二是整合税收和海关系统,增加国家预算收入;三是优化国内营商环境,大力扶持中小企业,鼓励外商(在经济特区)高质量投资;四是培育有竞争力非能源类制造业,发展农工综合体建设;五是挖掘过境运输潜力,改善中央和地方级路况;国家战略投资应用于国民教育和医疗领域,同时提升对社会弱势群体的扶持力度。第三,新经济政策并非是对之前发展道路的否定。新经济政策涵盖的若干优先方向和重点领域,较之前而言更像是改进而非否定。以《预测》为代表的政府文件指出,升级加工制造业、改善农业、培育新兴产业是未来哈萨克斯坦的重要经济任务,具体看,五年内工业将平均保持3.1%的增长水平,其中,制造业为3.5%,采矿业为2.9%,农业总产出的平均年增长率为3.9%。此外,建筑业的预计增长将为平均3.8%,贸易增长率为5.7%。

  前景展望

  从国家层面看,哈萨克斯坦新经济政策表明政府在效率与公平之间已做出权衡。总体而言,三十年来,哈萨克斯坦十分重视民生保障,如通过兴建国家级战略大项目保就业,改革医疗和教育行业,控制生活必需品价格,加大贫困弱势群体的帮扶力度等具体措施,避免激化转型过程中累积的经济和社会矛盾。但发展不均衡问题始终存在。从托卡耶夫总统的国情咨文以及执政当局陆续出台的新经济政策来看,涉及民生的价格改革将综合民众的实际承受能力和社会维稳成本,类似于“一刀切”的简单化市场行为将慎之又慎。

  从地区层面看,由俄乌冲突引发的地缘政治危机,对域内国家经济发展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哈萨克斯坦虽不是当事方,但外部环境的急剧变化对哈萨克斯坦经济发展带来负面影响。一方面,俄罗斯是哈萨克斯坦最为重要的经济伙伴国之一,随着西方世界不断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加码,与俄罗斯经济联系非常紧密的哈萨克斯坦自然难以规避。若西方对俄制裁继续扩大,特别是次级制裁很可能延伸到个别国有企业,将对中亚各国经济带来严重危害。另一方面,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已逐渐成为包括哈萨克斯坦在内中亚国家的普遍共识。面对供应链不稳、优势产业生产下滑,以及高通胀、高负债和人均可支配收入下滑、家庭食品支出增大等现实挑战,各国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热情明显提高,中哈两国共建的北哈州农产品物流加工园、图尔克斯坦州金骆驼奶粉厂、科斯塔奈州江淮汽车组装厂、东哈州乌里宾核燃料组件厂等“明星项目”相继落地,为哈萨克斯坦实现经济多元化和扩大制成品出口发挥了积极作用。

  从全球层面看,维持繁荣、可持续的经济增长,需要构建平等包容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受益于哈萨克斯坦贸易伙伴国的经济逐步复苏和全球大宗商品需求和价格的升高,目前哈萨克斯坦经济实际增长高于预期,但不稳定、不确定性因素较多。

  在9月1日的国情咨文中,托卡耶夫总统专门引用了哈萨克斯坦谚语“国家的未来是在婴儿床上形成的”,预示着新经济政策不仅在调整经济结构、优化营商环境、融入区域/全球价值链等问题上将有所作为,还重视培育新兴人力资源、倡导经济可持续发展。但更重要的是如何构建起实力相差悬殊的国家间相容协调机制,通过创造选择性激励以提升成员国间贸易水平。这需要在机制设计上充分考虑到各成员所负担成本与所分享收益的平衡,逐步形成各成员接受的多边规则。

  哈萨克斯坦是上海合作组织的创始成员国。上海合作组织自2001年成立以来,始终遵循“互信、互利、平等协商、尊重多样文明、谋求共同发展”的“上海精神”。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经济合作摒弃“歧视性”条款,不以附加任何政治社会改革条款为合作的先提条件,自始至终贯穿“自由贸易”“共同获益”原则。这一谋求共同发展、实现互利共赢的发展模式,为发展更具广泛性的全球经济治理提供了借鉴。

  高焓迅: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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