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韩自贸区设想自2002年在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峰会上提出以来，三国已举行了15轮谈判，就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规则等领域深入交换了意见。

　　中国一直是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的坚定支持者和推动者。“中国愿同更多国家商签高标准自由贸易协定，加快中欧投资协定、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中国-海合会自由贸易协定谈判进程。”习近平主席在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主旨发言中，再次表明中国将坚定推动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的决心。

　　12月19日，外交部举行中外媒体吹风会，商务部部长助理李成钢表示，截止目前，中日韩自贸区已经举行了十六轮谈判。上个月在韩国举行的第十六轮谈判中三方一致认为，在当前复杂严峻的全球经济形势下，建设中日韩自贸区符合三国共同利益，三方应该按照领导人达成的共识加快谈判进程。

　　在当前全球经济增长乏力，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全球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受到严重冲击的背景下，中日韩三方都是全球自由贸易的坚定支持者和受益者，但三方谈判也面临一些绕不开的难题，就中日韩自贸区对中日韩三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以及谈判的前景等问题，本刊记者专访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研究院副院长庄芮。

　　中日韩自贸区将成为拉动三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数据显示，中日韩三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占到全球的近五分之一，三国间的经济互补性很强。建立中日韩自贸区，将进一步释放三国间经贸合作潜力，促进区域内价值链的深度融合，有力推动区域经济的繁荣和一体化发展。

　　“中日韩是东亚生产网络里最核心的三个经济体，三个经济体在过去多年的合作当中，形成了一个很紧密的价值链。”在庄芮看来，可以从三方、东亚区域以及全球三个视角来考量中日韩自贸区的重要意义。

　　首先，从三方视角看，基于中日韩已经形成的紧密价值链合作关系上，如果能够通过一个自贸协定，取消贸易壁垒，提高贸易与投资的自由化和便利化，那么将有利于推动三国在东亚生产网络里扮演更好的角色，也有利于紧密三国之间的关系。

　　其次，作为东亚地区最核心的三个经济体，三国的经济发展对整个东亚地区的稳定繁荣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最后，从全球视角来看，东亚生产网络是亚太生产网络里不可或缺的一环，特别是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趋势下，全球贸易额增速的下降让全球贸易状况不容乐观。如果中日韩能够达成一个自贸协定，对于全球贸易来讲将有很大贡献。

　　东亚作为当前全球最具活力的区域之一，中日韩三国拥有各自优势。分析中日韩三个经济体，庄芮认为，三国经济各自优势明显，同时又显示出很强的互补性。

　　“日本具有技术和资本优势；韩国经济发展水平基于中日之间，但在制造业等领域有竞争力；中国正处在转型阶段。”庄芮表示，过去，中日韩三国已经形成了一个以中间产品为主的价值链关系，但随着三方经济发展水平的变化，现在已呈现出新的特点。

中日韩的电子产品、汽车配件和哈萨克斯坦的小麦、铁合金等商品通过中亚班列（连云港—阿拉木图）实现“你来我往”。图为中哈（连云港）物流基地。

　　中日韩自贸区将是更高水平的自贸区

　　经过七年“拉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取得突破性进展。11月4日，第三次RCEP领导人会议在泰国曼谷举行，16国领导人在会后发表联合声明称，目前15个成员国已结束谈判，准备明年签署协议。这个涵盖中日韩三方，覆盖全球约1/3人口和经济体量的超大型自贸区呼之欲出，

　　在全球经济增速不断放缓，保护主义抬头和多边主义受到严重挑战的国际背景下，RCEP整体上结束谈判，并将在2020年签署协定，这是对全球经济发展将是一个巨大利好，对进一步紧密亚太成员国之间的经济伙伴关系，特别是对促进东亚、东南亚经济增长意义巨大。

　　“RCEP谈判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为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奠定了良好基础。”庄芮表示，尽管RCEP已近涵盖了中日韩三国，但RCEP成员国中，既包含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发达经济体，也有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同时还涵盖不发达经济体，成员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

　　“为了照顾欠发达国家的利益，RCEP在协定的标准上会趋向一个平均水平。”在庄芮看来，为了照顾各方利益，RCEP在一些特定条款上没办法再深化。

　　不难发现，RCEP没有解决中日韩三方希望建立一个更高开放水平自贸区的诉求，而RCEP中没有办法深化的条款，恰好是在中日韩自贸区谈判中可以深入探讨的新议题。

　　由此可见，在RCEP的基础上，中日韩自贸区可以打造一个RCEP+的概念，让中日韩自贸协定成为更高水平的区域贸易协定。“RCEP谈判和中日韩自贸区谈判一直是同步进行的，RCEP的达成无疑对中日韩自贸区谈判起到一个积极的示范意义。”

　　尽管中日韩自贸区谈判还在进行中，哪些议题会包含其中尚未可知，但庄芮表示，“新业态的合作，可能是三国未来努力的方向，也是未来三方可以做的一些事情。”展望未来，三国在人工智能、环保、养老产业、电子商务等21世纪新议题上将更具合作前景，这些领域有望成为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的重点议题。

　　与此同时，中日韩自贸区的达成，还将促进日韩参与共建“一带一路”。在庄芮看来，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作为发达经济体的日韩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加入路径。近年来，中方以共建“一带一路”为引领，深化国际产能合作，积极与有关国家开展第三方市场合作。截至目前，中方已与包括日本、韩国在内的14个国家签署第三方市场合作文件，这也都将是中日韩未来的合作点，而这些合作领域都可以涵盖在中日韩自贸区谈判中。

2018年3月23日，中日韩自贸区第十三轮谈判首席谈判代表会议在首尔举行 。（新华社）

　　潜力巨大 路途曲折

　　中日韩自贸协定或许是世界上最“难产”的自贸协定。自2002年中国提出中日韩自贸协定的设想，日韩予以积极回应，到2012年三国决定启动自贸协定谈判，就花费了十年时间。2013年中日韩自贸协定开始第一轮谈判后，也经历曲折发展，深受三国政治关系的影响。

　　此前，中日韩自贸区第十五轮谈判首席谈判代表会议于4月12日在日本举行，三方就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规则等重要议题深入交换意见，取得积极进展。但随后爆发的日韩冲突让日韩关系降至冰点，这也给自贸区谈判蒙上了阴影。

　　“日韩今年爆发的冲突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会对中日韩自贸区谈判产生消极影响。”庄芮认为，自贸区要达成的是投资便利化和贸易自由化，如果日韩两国因冲突而制造壁垒，那自由贸易更无从谈起。

　　今年8月21日，在北京举行的第九次中日韩外长会上，王毅提出，三国要维护好自由贸易，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为年内结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谈判发挥应有作用，推动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取得新的阶段性进展。

　　韩国外长康京和、日本外长河野太郎也充分肯定三国合作对于促进各自发展和地区和平的重要意义，同意三国维护好双边关系，积极推进三国合作，加快RCEP和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共同维护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

　　尽管三方外长都对加快推进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积极表态，但如何管控好中日韩三方在历史问题上的分歧是一个重要课题，谈判受到不时出现的 “不和谐插曲”干扰，仍是中日韩自贸区谈判面临的最大不确定性之一。

　　另一方面，庄芮认为，从日本方面来看，日本将更多精力放在了2018年12月已经生效的《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上，这也将弱化日本加入中日韩自贸协定的动力。

　　庄芮告诉记者，谈判内容来看，三方在农产品等传统议题上的分歧仍未解决，同时环保标准、海上合作等新议题，三方若想达成一致也需要时间。

　　“在RCEP已经达成的议题上，三方力求进一步深化取得突破也是一个难题。”庄芮表示，中日韩三方都希望中日韩自贸区能突破现有的RCEP，成为一个RCEP+。如何在深度和广度上取得突破，达成更高水平的开放也是一个难题。

　　面对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无法绕开的种种难题，庄芮认为，中日韩自贸区虽然“难产”，但如果三方能够签署协议，对世界经济将产生巨大贡献。

　　“如果自贸协定达成，将极大提振全球信心。”当今世界，大家对发展信心不足，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全球经济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中日韩自贸区如达成，无疑将是全球经济增长的强心剂。

　　同时，在WTO和多边贸易体制面临挑战的背景下，区域性贸易合作协定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全球经济发展需要更多的区域贸易合作体系来维护。

　　最后，如果中日韩三方能够达成协议，三方就有一个新的平台去解决共同面临的问题，中日韩三方在21世纪以来，很多领域的合作已经超出传统的范畴，过去那种以制造业为主连接起来的供应链关系也在发生一些变化，如果能够通过三方自贸协定让贸易投资减少障碍，发展更多领域的投资，对形成三国新的价值链关系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