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2月10日至11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这次会议是在“十四五”规划即将圆满收官，“十五五”即将开启之际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会议全面总结2025年经济工作，深刻分析当前经济形势，系统部署2026年经济工作，为“十五五”开好局、起好步打下重要基础。本刊特推出系列评论员文章，深度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

　　中国经济的发展重心从“物的积累”转向“人的发展”，并非背离其原有路径，而是开启了全新篇章——将人民的福祉与发展潜力置于经济规划更加核心的位置。

　　过去数十年里，中国经济的腾飞早已写就在城市的天际线上。高速列车纵横驰骋，工业园区星罗棋布，楼宇住宅拔地而起……这不仅是经济发展的鲜明象征，也是驱动经济增长的核心引擎。如今，中国决策层释放出了新的转型信号：下一阶段，经济增长将不那么依赖于“建造什么”，而更多地取决于“投资什么”。

　　近期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必须坚持投资于物与投资于人紧密结合”。对于中国这样体量庞大的经济体而言，实物资本依然重要，但政策的优先级正在发生变化，人力资本正成为支撑经济长期增长的驱动力。

　　这一变化背后有着清晰的经济逻辑。经过多年对基础设施与工业产能的密集投资，其边际回报已呈下降趋势。如今，依靠扩大资本支出来增加供给，效果已不如从前。与此同时，全球人才竞争日趋激烈。在人工智能、生物技术、先进制造等前沿领域，若想获得竞争优势，不能再单纯依赖资金投入，而要依靠人才的技能水平、研究深度以及将创意转化为生产力的能力。尽管中国劳动力规模庞大，但高技能人才仅占就业人口总量的7%。中国经济要向全球价值链上游攀升，这样的人才基础仍显不足。此外，提振消费不仅需要政策激励，更要消除居民的后顾之忧，扩大内需的关键在于增强信心。 

　　超级文和友高7层、占地面积2万平方米，囊括多个老长沙社区街景和美食，被誉为“老长沙文化的博物馆”。（摄影/人民画报 徐讯）

　　由此可见，“投资于人”具有战略分量。在实践层面，这意味着将更多资源投向教育、就业、医疗、社会保障等领域，提升生产力，改善民众预期。中国政府在这方面的投入规模是巨大的：近几年，全国财政支出70%以上用于民生；自2025年起，连续3年每年补贴职业技能培训1000万人次以上；2025年，中央对地方学生资助补助经费安排超过800亿元。

　　除此之外，政策也在调节那些影响家庭消费行为的更深层的因素。当前，全国各地不断扩大优质医疗资源的覆盖面，加快城市更新步伐，推出育儿补贴政策，增加普惠托育服务的供给。这些举措不只是简单的民生福利政策，其目的也在于让居民家庭更有能力、更有意愿消费。

　　在政策致力于释放消费潜力的同时，居民的消费需求本身也在发生结构性的变化。随着收入水平提升，消费者越来越愿意为健康、体验和个人发展买单。要与这些消费偏好相匹配，就需要通过投资扩大医疗、文化、旅游、保险、教育等领域的供给。从长远来看，提升人的知识储备、健康水平和适应能力，有利于将中国的人口红利转化为更持久的人才红利。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放弃实物资产投资。对中国经济而言，基础设施与工业产能依然不可或缺。因此，当前政策的着力点在于促进“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的协同作用：实物资产投资服务于人的发展，人力资本投资则提升实物资本的利用效率与回报率。当二者形成良性互动时，经济增长将更趋平衡，也更具可持续性。

　　这一长期发展方向正逐步制度化。《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强调了“扩大内需”与“投资于人”的战略支柱作用。在历经四十余年高强度投资、低成本生产与出口导向型增长模式后，中国正转向一个更依赖民众消费能力与技能水平的发展模式。

　　对于全球企业和投资者而言，这一转型意义深远。随着中国社会对人力资本的关注度不断提升，市场对与人的全面发展相关的需求将持续增长。医疗、教育、保险、数字服务、绿色出行、文化产业等领域有望持续受益。中国正以服务业为重点扩大开放，中国的超大规模市场也将继续为世界创造商业机遇。

　　在第八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技术装备展区，3M以“3M科技共创绿色未来”为主题，对其服务的五大重点领域——工业、安全、汽车、电子及消费进行分区展示。（摄影/人民画报 段崴）

　　投资于人或许不会带来立竿见影的爆发式增长，其回报虽缓，却更具结构性价值。有了身心更健康、技能更精湛、收入更稳定的人口，驱动创新、提振消费、巩固经济韧性也就更有底气。这样看来，中国经济的发展重心从“物的积累”转向“人的发展”，并非背离其原有路径，而是开启了全新篇章——将人民的福祉与发展潜力置于经济规划更加核心的位置。这一转型与“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一脉相承，既体现了对过往发展局限的清醒认识，也彰显了对未来增长潜力的坚定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