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以开创性特征破局

　　除了经济体量巨大这一标志性特征之外，RCEP还有以下三个开创性特征：首次促成了以中日韩三国为主要自由贸易伙伴的东亚经济圈；重构区域价值链，缓冲欧美国家贸易保护主义浪潮对亚太地区的发展阻力；突出东盟的中心地位，并在此基础上实现大国协调。这三点特征分别突破了“一带一路”倡议在推进过程中所遇到的三方面困局。

　　RCEP首先推动形成了中日韩三国为经贸合作伙伴的东亚经济圈，为“一带一路”建设实现高端制造业转型创造了有利条件。RCEP成员国从经济社会发展程度、科学技术研发水平以及市场消费规模与能力等各方面都有较大差别。而中国、日本和韩国都具备良好的科学技术研发条件及智力支持，三国间的自由贸易安排是推动RCEP取得最终成功的重要关键。

　　中国、日本和韩国地理位置相近，贸易比较优势有较大互补性，并且当前三国都存在将现有制造业实现数据化、信息化、网络化转型升级发展的共同需要，RCEP的一大突破在于实现了中日韩三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安排。2019年，中国在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峰会上提出了在“大数据、人工智能、5G”等领域加强合作的倡议，为后续在机械、汽车、光电设备等制造业基于优势互补的发展，以及在以新技术、新能源、新增长点为主要特征的高端制造业转型升级合作奠定了基础。RCEP为三国合作提供了区域和多边的合作背景，缓冲了历史与政治层面的阻力，也为三国提供了以东盟国家和大洋洲国家为主要合作伙伴的广阔市场，还为三国在其他领域的合作增进了政治互信，奠定了合作共识基础。

　　其次，RCEP启动了区域价值链的重构，提升了“一带一路”建设中贸易往来的集约化、产业投资和项目建设的高附加值化，降低了对欧美市场的依赖。贸易往来的集约化主要体现在15个成员国范围内的高效资源流动与适配。RCEP覆盖的范围既有像东南亚国家那样丰富的原材料产地，也有像中国这样广阔的消费市场。RCEP基于多边合作框架下的自由贸易安排降低了区域内要素流动成本，提高了区域内资源配置效率。

　　产业投资的高附加值化主要体现在各国基于RCEP的安排，能够引导区域内外的投资从传统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力密集型的产业转向低能耗、低污染、高附加值的新兴产业，从而探索优势资源互补下的产业转型升级新路径。至于对欧美市场的低依赖化，则体现在RCEP通过加强亚太地区国家间贸易往来，降低了这些国家对欧美市场的过度依赖，从而形成了“欧洲—美洲—RCEP”的全球区域经济合作新格局。

　　同时，《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坚持多边主义，开启了“一带一路”框架下增信释疑的区域合作新篇章。“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具有经济发展程度、政治制度、社会体制、文化传统等方面的多样性，随着“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参与方增加和项目规划布局的扩大，在工程和项目落实落地的过程中，合作方之间的不信任渐渐成为了一个严峻的阻力。正因如此，RCEP这样的多边合作模式与以往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传统双边合作方式更加不同，合作框架内大国经贸协调是基于对东盟地区影响力和区域主导地位的认可而得以进行的。这种形式进一步解除了区域内其他经济体量较小国家对中国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种种疑虑，也显示出了中国一如既往坚持多边主义解决国际问题的立场。

　　RCEP：助力“一带一路”新发展

　　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的助力下，“一带一路”建设首次实现了中日韩三国在高端制造业转型升级中的合作，成为了区域科技创新的新引擎；启动了区域价值链重组的步伐，引导投资贸易转向更可持续、更高附加值的产业，摆脱传统产业链上对欧美市场过度依赖的困境；维护东盟的区域中心地位，体现出“一带一路”倡议所表达的坚持多边主义解决国际问题的初心。

　　站在这新的历史起点上，中国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国和RCEP协定的成员国，在顶层设计方面，需要进一步密切高层交往、巩固合作共识；在规则制定方面，需要尽快形成区域内国家间相互认可的市场准入条件与实际操作规程；在民心相通方面要尽可能为民间交往创造条件，打造长效交流交往机制，形成人文互动的多元化格局。

　　首先，要深化高层共商，加强制度协调和规则制定中的协作默契，进一步增信释疑。高层交往既可以通过双边互访、多边会议等方式进行，也可以就产业间合作共建、科学技术支撑、自然资源互补等具体关切从宏观层面进行直接对话与协商。并还可以分别设立短中长期合作项目，有步骤、有组织、有计划逐步推进，并进行阶段性联合验收。密切高层交往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为国家间合作勾勒轮廓，也不仅仅在于增信释疑，而更在于为市场、社会提供一个较为稳定的预期、合作路线图与持久的信心。

　　其次，要尽快形成区域内相互认可的市场准入条件、具体操作规则和流程标准。RCEP成员国的多元化特征是区域内规则统一最大的障碍。在实际操作中，需要基于广泛的调查研究，一方面在宏观上协商出基本原则与要求，另一方面在微观上具体到特定领域、特定产业、特定商品的“生产—流通—推销—消费”循环中寻找不同国家均能接受的交集。目前市场准入条件与操作规程大都参照了欧美发达国家制定的标准，沿用现有标准固然省去了许多规则协调的工作，却不一定真正适用于RCEP成员国的实际情况。所以，尽快通过广泛调研与商讨制定最符合区域内实际情况与各国实际需要的市场准入条件和操作规程，方能更大程度上释放RCEP和“一带一路”倡议协同带来的发展福利。

　　最后，要以不同层次的非政府组织为着力点，积极架设不同社会群体交流交往、不同文明交流互鉴的沟通渠道，并在成功实践的基础上形成较稳定的长效机制。一方面，考虑关注议会、政党、专家学者、妇女儿童、工商会、青年团体、新闻媒体等重点社会群体，本着交流各自在国家发展进程中解决问题的经验为目标，开展座谈会、技术技能交流培训、成立定期交流工作机制。另一方面，考虑关注环境保护、劳工权利保护等RCEP在产业转型升级和经贸合作过程中的热门话题，成立国家间联合工作机制，协同解决跨国界污染、劳工权利受到侵犯等可能出现的问题。

　　张馨：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博士研究生